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定性
　　丢了一车粮食，占领军司令部定性为土匪武装的破坏行为。联系边营地区持续的军事对抗，占领军上层决定开展新年开始后的第一次扫荡。
　　扫荡针对的就是边营和南京的近郊。
　　针对边营的扫荡日本官方虽然没有报道，但是据知情者引用司令官的话说是犁庭扫穴、大功告成。
　　一时间，边营消停了不少。日军也开始转到城外作战。
　　安德列神父为此忧心忡忡。
　　这天黄昏，在又忙碌了一个白天后，在雾霾渐起、四野萧然的时刻，安德列开始了例行的祷告。
　　耶和华啊，求你施恩于我们，
　　我们等候你。
　　求你每早晨作我们的膀臂，
　　遭难的时候为我们的拯救。
　　喧嚷的响声一发，众民奔逃；
　　你一兴起，列国四散。
　　你们所掳的必被敛尽，
　　好像蚂蚱吃尽禾稼；
　　人要蹦在其上，好像蝗虫一样。
　　。
　　大路荒凉，行人止息；
　　敌人背约，
　　藐视城邑，
　　不顾人民。
　　地上悲哀衰残，
　　黎巴嫩羞愧枯干，
　　沙仑像旷野，
　　巴珊和迦密的树林凋残。
　　。
　　就在神父喃喃自语之时，有工友慌张进来报告，一队日军悄无声息突然造访。
　　神父猛地睁开眼，但是又摇了摇头，站立了片刻，最后还是犹豫着坐了下来。
　　工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神父一向果决，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接着进来的是大卫，在他身后跟着的赫然就是神父最想见到的少佐！
　　“神要赐福给他的子民！”神父的声音猛地大了起来，“你将种子撒在地里，主必降雨在其上，并使地所出的粮肥美丰盛。到那时，你的牲畜必在宽阔的草场吃草。耕地的牛和驴驹必吃加盐的料，这料是用木锨和杈子扬净的。在大行杀戮的日子、高台倒塌的时候，各高山冈陵必有川流河涌。当耶和华缠裹他百姓的损处、医治他民鞭伤的日子，月光必像日光，日光必加七倍，像七日的光一样。愿主耶稣的恩惠常与众圣徒同在。阿门！”
　　大卫知趣地带着工友退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了神父和少佐，在他眼里，眼前的少佐与其放任他披着人皮去杀人放火，不如让悲天悯人的神父感化了他，兴许每次少佐来就是在神父这里忏悔和救赎的也未可知。
　　大卫哪里知道，神父和少佐在握手之后，耿连章代表边营将士感谢神父捐赠的救命粮，并通报了边营将士的去处，接着两个人竟然还商量起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这哪里是忏悔和救赎，这分明就是在虎穴和狼窝里的战斗。
　　神父不会去亲手消灭撒旦和魔鬼，但是，帮助正义的战士他自认为该义不容辞。
　　其实，这些天来，边营的将士承受了不小的压力。看着耿连章显得消瘦的脸庞，看到他的少佐制服沾满灰尘，神父就知道，这些天的战斗对边营将士们会是多么大的考验。
　　鬼子出动了整整两个大队的人马。
　　大队，和国军团的编制类似。日军一个标准的1100人编制的大队包括：30人的大队部，一个110人的装备有大车和骡马的运输中队，三到四个步兵中队；一个174人的机枪中队，每排4挺重机枪，总数12挺；一个55人的炮小队，其中装备有反坦克炮。
　　两个大队的鬼子对边营采取向心钳型攻击，边营将士在做了一定抵抗付出一些伤亡后，被迫转入地下，日军随即在边营展开了大搜捕。
　　边营几乎所有的房子都被日军破门搜查，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他们除了又劫掠了不少财富外，对边营的战士连影子也没见一个。
　　日军随即严密封锁了边营的每一条街道，并前出到城墙外扫荡作战。
　　这就让边营的将士们闷在地下的密道里好几天。此次小分队趁着夜色出密道来和安德列神父会面，一是为了对赠粮义举表达谢忱，再次是想报个平安，而且还想在外线搞点动作，吸引日军高层的注意力，以减轻日军扫荡部队对边营和城外抵抗力量施加的压力。
　　营长定性日军的行动为彻底扫除占领区的反抗力量，果真如愿的话，接下来他们就可以继续无所欲为。
　　所以，边营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彻底粉碎日军的企图，让他们始终有所顾忌。
　　神父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说实话，没有中国人不屈的抵抗，日本人才不会装模作样在南京继续维持安全区的存在呢，最近日本人加大了对安全区管理委员会的催逼，责令这些西方人尽快解散安全区，显然，这是和这次军事行动结合在一起的。
　　日本人一准料定军事上会取得全胜，挟战胜之淫威，再一举逼迫西方人解散安全区，南京就可以任由占领军逞凶蹂躏，到那时，恐怕会有更多的人受到凌辱和伤害。
　　所以，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采取行动！
　　神父详细介绍了他所知道的占领军军队布防的情况，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都是他平时依靠自己观察或者和日本大使馆的福田旁敲侧击得来的。没想到，此时正好派上了大用场。
　　行动的时间就定在当夜子时。
　　入夜，安全区已经一片漆黑，大人和孩子在一天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以后，忍着饥饿和严寒倒头睡去了。
　　靠近半夜，一队日军悄悄离开了安全区。
　　与以往趁着夜色日军袭击安全区相反，这一次是安全区趁着夜色打出了回敬的一拳。神父目送着小分队很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禁不住挥了一下拳头。在他心里，早就盼望着能有这么一天：被占领国的军队可以回敬对手一拳，即使不能解决问题，但好歹也是一种姿态，一种对占领者野蛮施暴和无端作恶的反抗。
　　自己所在国家即使和日本鉴定了盟约，但是上帝可以作证，自己也是凭着良心和道义在行事——犯罪者没有一丝忏悔，更没有一丝惩戒，上帝也是不能容忍的！
　　小分队选定的第一仗是在傅厚岗，傅厚岗位于南京市中央路两侧，东起百子亭，跨中央路，西至湖北路。原为一岗阜，明代府军后卫队驻在高岗上，人称府军后卫岗，后改称傅厚岗。
　　神父的信息表明，日军在这里驻扎着近一个联队近四千人马。
　　时近午夜，折腾了一天的日军也开始进入梦乡。但是，在一处三层楼的洋楼式建筑里，灯火依旧通明。
　　耿连章带着小分队潜进洋楼附近，惊讶地发现，哪怕就在此时，洋楼外依旧哨卡林立，执勤的哨兵站得笔直，而大楼里影影绰绰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拿过帅七递过来的望远镜，耿连章在藏身处仔细打量，透过洋楼里时髦少见的落地窗，他赫然发现，楼里竟然有不少穿着白大褂带着军帽的日本军医。
　　帅七和小铁也看过后，三个人蹲下身子商量起来。看架势，似乎是军医在开会，难道这里是一处医院？医生们正在会诊？可是，没有看到病人，而且在观察期间，也没有看到担架进进出出，加上夜深人静，显然这些身份特殊的军医不会是为普通士兵加班。
　　那么，是否是为某个大人物连夜会诊呢？
　　“如果这样的话”，帅七明显激动起来，“就打掉这个大家伙，狠狠教训一下小鬼子。”
　　小铁也点着头，在他眼里，同样有着渴望战斗复仇雪耻的光芒。
　　耿连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诚然，边营需要这样的胜利，哪怕有牺牲也值得。但是，毕竟敌情不明，大家只是猜测，万一有误，己方没能消灭敌酋，却干掉了这些也属于侵略者的军医，那就很有可能遭到日军大规模的报复，而且也会在道义上受到谴责。
　　见敌情不明让耿连章难以抉择，帅七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一口白牙在惨淡的月色下泛着光。还没有等耿连章发话，他拉着小铁往后退去。
　　在他观察期间，他发现洋楼里竟然有穿着中国人服装的人进出，从每次进门时都朝着门卫点头哈腰一副奴才相来看，这些人十有八九应该是汉奸。
　　汉奸个个该杀，因为他们帮着日本人祸害中国同胞。但是，兴许目前他们还能派上用场。帅七带着小铁打起了这些汉奸的主意。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提溜着一个人进了隐蔽处，很明显，他们得手了。汉奸似乎异常恐惧，哆嗦着身子说不出话来。
　　帅七一把拿掉了塞在汉奸嘴里的日本军帽，拿着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汉奸大气都不敢出，在耿连章的讯问下，很快就竹筒倒豆子，如实道出了这些军医夜间来联队司令部开会的原因。
　　他的话，让几个国军士兵恨不得马上就杀出去，杀尽可恶的鬼子，为城里无数惨遭日军凌辱和折磨的中国妇女报仇。
　　因为就在刚才，就在灯火通明的小洋楼里，联队长横山太郎宣布：日军高层通过调查近日在南路兵团的第18、第114师团及国琦支队，北路兵团的第3、第9、第11、第13师团及重藤支队里众多的病例，迅速扩展如同瘟疫传播的疾病已经被定性为性病。